孤独的假面行者
2024-12-23 09:35 经典文章
记忆也早已模糊了，不知从何时开始，爱上了假面，爱上了孤独。
还在路上走着，走过四季，走过一分一秒，我不过是时间荒漠里的一粒渺小的尘埃，来是偶然，去是必然，所以再也不会埋怨。只管，以最从容的姿态，安之若素，未将喜怒哀乐尝遍，未将万千繁华赏尽，心中先怀揣一份风轻云淡，笑看生死，笑看纷争。
可我在自由里迷了路。总是喜欢在浓烈的深夜里，偷偷跑出布满规则的路，想看一眼规则外本真的世界。但处在最自由的世界里，竟有些许忐忑，茫茫三千弱水里，映出的自己却也不是最本真的。我艰难地摘下假面，由于贴得太紧太久了，脸跟心一样痛得炽热，这些年来的汗水与泪水一同溢了出来。自由世界没有风，只能直到回忆流尽，才再次试着想看清自己，可是，三千弱水里我的模样已然是血肉模糊了，心想，这些年来的我，是修罗，还是佛陀？而修罗，是绝对的恶么？而佛陀，就是绝对的善么？
就好比众生用血肉筑起了万万座古刹寺庙，如来负罪吗？我不知道，但至少，我自己的血还是滚烫的。这些年看过那么多的恶，看过那么多的善，看过那么多的爱恨情仇，不过只是因为有些想法有些执念不一样，不过只是为了某种追求，人们往往都不会愿意退让，这就是人性争端的导火线。三千弱水里，有那么多的人为了纯粹的利而挣扎着；有那么多的人为了纯粹的名而挣扎着；有那么多的人为了纯粹的权而挣扎着；有那么多的人为了纯粹的色而挣扎着。我坐在岸上，苦笑着叹息，瑟瑟发抖时喝几口烈酒，多怕最初的梦想最终也会染指那些纯粹啊没有风的夜里，烟草燃起的唏嘘总是周而复始，所有的疲惫与落寞，都随着白色的烟雾吐出，多怕最初的激情最终也不小心沉入了这三千弱水里啊岸上有盛开得很灿烂的白蔷薇，也有花叶终不相见的曼珠沙华，还有蓝色的樱花，我眯着眼闻着花香，醉了好久。
许久后，半醉半醒地回过头去看那条用阅历跟经验浇筑的路，依旧是满布规则，心想，再越往前走的话，脚下会是开满鲜花，还是铺满尸体？身边是温暖的阳光，还是孤单死寂的空气？那条路上依旧有好多故作轻松实则疲惫不堪的人，他们也都戴着假面，有的人也会在这深夜偶尔停下脚步休息一会，那人也尝试着想把面具摘下透透气，可是他不敢，他痛，他怕看见自己面目全非的样子，他侧过头远远地看着我，我想，他应该是在看着我，可是隔的太远，我竟看不透假面下的褐瞳，看不清假面下的他此刻是在笑我，怜悯我，还是恐惧我。面目全非的我依旧是对他报以一个微笑，然后转过头继续呆呆地望着那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汹涌不已的三千弱水，我大大地喝了一口酒，啧，啊，身旁没人陪我一起沉默，他们都是很敬业的演员，都在规则的世界里扮演着一个个生动形象的角色，可我，又何尝不是呢？有时候为了把一个角色演好，为了塑造出一个丰满的角色形象，不知投入了多少心思，身心俱疲。有时候演着演着，突然就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了，尽管从一开始起就不知道我是谁。我，又迷路了。
我是谁？
我不知道。仰头再大喝一口酒，任火辣的感觉席卷我的舌尖口腔，席卷我的身，席卷我的心。
或许，这个问题到我死去的那一刻都不会有答案，也或许会有许多许多的答案，我不知道，可我想知道。
罢了，不去纠结这飘渺的问题了，或许在以后的路上，走着走着便明了了，也或许走到了尽头也找不到，可至少还有这个寻找答案的过程，此刻的我想，这样便够了。
此刻的我，多想有个她，从后面轻轻地抱着我，把脸贴在我的后背，陪我静静地坐着；也多想有一阵微风，可以吹起她的飘飘长发，吹起她的温柔。可自由世界里没有风，也没有她，只有孤单的一个我，一个暂时摘下假面的行者，只有在舌尖口腔、在心中回味的酒香。
回味的酒香，其实是我的香。稍微有些醉意，咧着嘴眯着眼笑着去回味那些一群人狂欢时的疯狂，也回味那些狂欢过后一个人的落寞。昨夜同门云集推杯又换盏，今朝茶凉酒寒豪言成笑谈，半生累尽徒然，碑文完美有谁看？或许许嵩的这首《山水之间》的歌词中有些许的消极部分，可也或多或少写出了现实，写进了很多人的心里。我也只能此刻在弱水岸上独自一人舔舐孤独的味道，我知道，我不会往前一步涉下茫茫三千弱水，而我终究还是要在黑夜褪去后戴上假面继续上路，不管前方是鸟语花香，还是表面包裹着阳光的黑暗。这些年游走在光明和黑暗两个世界，坎坷过，感动过，也不再迷信酷爱所谓的绝对光明，也不再逃避畏惧所谓的绝对黑暗。只顾饮下一口酒，带着一颗善良的心勇敢灵活地往前走，不去畏惧前方，因为我知道，我所走过的路，我所真心走过的每个瞬间，酒香四漫。
酒快干了，天也快亮了。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拿起放在地上的假面，也拍了拍假面上的尘土，然后朝着布满规则的路走去，身后所留下的，是一个空荡荡的酒瓶、一个熄灭了的烟头，还有蓝色的樱花、花叶终不相见的曼珠沙华、盛开得很灿烂的白蔷薇，还有那茫茫的三千弱水
我慢慢走到交界处，回头望了望这同样看不到尽头的自由世界，望了望那空荡荡的酒瓶、那熄灭了的烟头，还有那蓝色的樱花、那花叶终不相见的曼珠沙华、那盛开得很灿烂的白蔷薇，还有那茫茫的三千弱水。
我转过头，戴上了抖落尘土的假面，踏进这条布满规则的路，继续前行。我爱着这个抖落尘土的假面，也爱着这份安静的孤独，同时也依旧任性地爱着那空旷的自由。
依旧有些许醉意，记忆也早已模糊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开始问自己：我是谁？眯着眼走在这条布满规则的路上，我回过头，一嗅来时路，也是酒香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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