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花事一场梦
2024-11-23 09:00 友情文章
我与她的初见,是在某个青石街道向晚的黄昏里。
07年春
水绕禅窗静,花开佛国香。林间经雨香犹在,花草留人意自闲。早春的风还卷携着丝丝的寒气,万物却已在春意中酝酿出浓浓的香息。一直向往这样简单清寂的生活,不知不觉间,竟行至此。
初来乍到,本着散散心的打算,不想此处竟藏匿着如此美景,也算不虚此行了。随手拈起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像极了绽放在雪原的傲梅,不与群芳争艳,不执念,不强求。缓缓凑上前去,留下深情一吻。
关于她与它的故事,就如此伴随着一阵低低的呼噜声突如其来地展开了。
起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心骤然地一阵抽搐:它一身凌乱的黑色长毛已经脱落的差不多了,露出的不知是什么颜色的皮肤,像极了月球表面,已经合不上的嘴里时断时续地传来低低的呼噜声,眼睛里结了一层厚厚的眼翳。更为触目惊心的,是脖子里深深的勒痕,裸露的皮肉早已发了黑,周遭的毛发上也结结实实的粘着一团又一团乌漆墨黑的东西,想来许是血液与泥土的混合物,幸而如今尚是初春,并无许多的苍蝇蚊子,否则我不忍想象这群可恶的生灵会如何毫不在意的吸吮从这伤口处散发出的腐败气息。远远地,我看见它瘦骨嶙峋的身体在微冷的春风里摇曳成风中的清瘦!
缓步走近,轻轻用手抚慰它毫无规律地颤抖着的四肢,心间的震撼转为恼火。
“喂!有你这么当主人的吗!
“它是我刚捡回来的。” 我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清瘦的女孩子:斜倚棵杨树,双手插在裤兜里,答得心不在焉。略微粗糙的头发高高束成马尾,斜斜的刘海不安分地风中飞扬着,面色苍白,漆黑的瞳孔里却是透着些桀骜不驯的气息。这么个柔弱的女孩,骨子里偏要散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凉?
“对不起,我不知道它是只流浪狗。”意识到自己乱发的脾气错怪了好人,我双颊微红。
“不,它现在是我的,不是流浪狗。”她没有看我一眼,目光从始至终注视着身旁的一片新叶。
“好吧,我觉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应该给它吃点东西或者清洗一下,之后……”实在不忍再看它落寞彷徨的眼神,我选择忍。
“是我,不是我们。”声音依旧清冷。
“你真是个怪人!”我咬牙切齿,扬长而去。
08年
7月 暮色苍茫里,牛群哞哞的叫声如一往常传入耳畔。只是逝去的,不再回来。
“你说,这样的风景美吗?”
“不,它们本该属于广袤的草原,你也是。”我抬头,正对上她清明的眸子。
“别这样,终有一天我会走的。”
“你若是敢,我不会放过你。”太阳下山了,肩膀处传来她手心里的温热,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时光,你可不可以慢点走。 8月
又是一场事变。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酸臭的味道,苦涩顺着鼻尖蔓延到心底。白色的乳汁因为浸了泥土与粪便已成焦黄,苍蝇们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浮在上面,那儿是它们的王国。
“溪风最近好吗?”我目光有些涣散,眼前仍是那间门窗紧锁的屋子。
“没用的,恨是没有用的!明天我会告诉学校门口卖小零食的老奶奶,你是我最亲的妹妹。”
“你知道的,它离不开你。”
“有她在,我也放心些。”
我们自顾说着,谁也没有理谁。
10月
门口又是一阵激烈的争吵。 我躲在窗后,一次又一次撕着手中的纸条,向那人砸去,恨不得每丢出一团,便会化作支支利箭,射入那人咽喉。“我知道,谁都没有错。”“是啊,可是谁也没有办法。”我停住了,午后的声声蝉鸣实在聒噪!
12月
“我想再去一次鬼屋。”我笑着,灿若桃花。
“走,抓紧我!”
从哪里开始,便要从哪里结束。这一次,我甘做聋子,瞎子。
月光洒满一地清辉,夜,安静而冷寂。我们背靠着背,仰望星空,画卷里不变的星空依然灿烂,生活却不一样,深的浅了,浅的浓了。
“今天玩的开心吗?”
“嗯!”我点点头。
夜似乎被冻住了,可是时间仍在流淌,任谁也拦不住。
“记着,这里是我的家乡,也是你的。”一场小雪过后,院子里结了层薄薄的冰,我声音有些哽咽。
“明天,溪风就交给你了。”我转过头,月光下,她的眼珠较从前还要晶莹。
次日
清晨,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她果真无影无踪。你怎么敢!我咆哮着,空荡荡的房子里,漾起一波又一波的回音。溪风趴在树下,孤零零的,像一块瑟瑟发抖的奇形怪状的石头。
凉薄的冷气渗入皮肤,北风呼呼的吹,刀子似的。我将冰凉的手缩进衣袖,依旧是彻骨的冷。
又是一年初春
“来,西风。”我牵着它,故地重游 。清风还是那么凛冽,一旁的杨树越发的茂盛了。我掏出厚重的笔记本,写下一行字:对不起,溪风死了。
五月
又一次站在那座房子前,我笑:“你看,我也要走了,记得想我。”
又过了一年,西风也死了,它是被牛群生生轧死的。
17年
八月的最后一天,已至深夜。
我端坐书桌前,一边等待一边遐想。
黎明快要来了!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从那天起,从她走的那天起,西风就不是溪风了。
更新于:13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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