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逝者——老婆婆》
2024-10-24 09:08 亲情文章
六天前,戊戌年正月初二,老婆婆去世了。
老婆婆今年高龄九十四岁,比总所周知的永远的公主奥黛丽·赫本还要大上两岁。老婆婆的一生很漫长也很短暂,生于那个***向和平过度的年代,旧习俗与新事物碰撞的年代。她的成长伴随着新中国的发展,新中国以加速度在前行,而她也以一种神圣且骄傲的身份——农民保持着匀速前进。因而,老婆婆额思想并不落后,一生玲珑。
旧年七月,天出奇地热。天空没有一片云彩,放眼望去是无尽的深蓝。
夏日的事物总是这几样,声嘶力竭的蝉鸣,呼呼作响的空调外机,炎热地似乎连大气也变得厚重,在外面待久了便有一种胸闷压迫之感。
我和妹妹趁着暑气稍缓的一天去村里看望了老婆婆。走过被田野包围的小路,穿过黛瓦青墙,我们到达了老婆婆所居住的那栋老宅。
老宅很高,是由一些高大的古木支撑着的,外面墙上糊了白色的石灰,最上端是一副副历经风雨摧残模糊不堪的壁画。
走进里面,老婆婆独自一人正坐在轮椅上静睡。我们悄悄放下带来的面点,不敢弄出丝毫动静,惊扰老婆婆的休息。大概是睡眠不深,老婆婆醒了。我和妹妹连忙叫唤着老婆婆,只见她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于是,姊妹俩便和老婆婆聊起了天。其中多是老婆婆在问,从父母的身体可好,到我们上大学后的生活可习惯,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老婆婆都想了解的清清楚楚。用爸妈的话来说:老人家可玲珑着呢!老婆婆她的玲珑可不止在目明耳清,更在于她清晰的头脑,以至于在她走的前一天,她还关心着别人有没有帮她的事情办好,也就是将携着满满心意的压岁钱发给小辈们。每每想到此时都会潸然泪下,老婆婆在弥留之际记挂着的还是我们。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了,太阳移到了正上空,蝉依旧在呐喊,时而夹杂着穿梭而过的人们的稀碎话语。老婆婆说要做午饭给我吃,我和妹妹推说着不用,老婆婆腿脚不方便而且也已是九十高龄了。可老婆婆执意不让我们空着肚子回去,便慢慢走到了厨房,打开燃气罩,煎了两个鸡蛋,让我们泡着冻米吃。老人家的厨艺最是好,吃下去的不仅是美味,更是老婆婆的爱与心意。等到临走时,老婆婆又拣了好多别人送来的零食,她说她老了不爱这些零食,让我们带回去吃。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有好吃的,她都会收起来,等我们来探望她时,便拿出来给了我们。是的,尽管我们一天天长大,在她眼中我们一直都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们。离别总是伤感的,老婆婆她一直在门前目送着我们的远去。脑海中便印下了这样一个画面:万里无云夏日,一个瘦小的老人倚在门前,目送着去者迎接着归人,无论走多远,她都在比等候!
旧年腊月二十二,老婆婆去世的前十天,听爸爸说老婆婆身体已大不如从前,我和妹妹再一次来探望老婆婆,竟不曾想这一见已是最后一面了。
那日正是雪后初晴,老房的屋檐上滴着水,恰如水帘洞一般。水声滴答,暖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竟如初春那般热闹起来。进入老屋,老婆婆并不在厅堂里,于是来到了侧边的厢房,只见老婆婆正在床上睡着,不敢惊扰到老婆婆,我们便在椅子上安静地坐着。期间,老婆婆睡眠并不安稳,气息也很微弱。不放心的我们上前去叫唤老婆婆,只见老婆婆已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她缓缓地问到是谁来了。我和妹妹连忙答到:是双胞胎来了,来看您了。说了好几遍,老婆婆方才听清。老婆婆后来轻声说到让我们将她翻个身,倾然间我与妹妹泪如雨下。不过才数月之久,那曾想老婆婆竟消瘦成这样,连压在身上的被褥都抬不动。我与妹妹噙着眼泪帮翻了身,随后老婆婆说要喝水,我便将插着吸管的温水送到她的嘴边,只饮了几口便不再要了。或许是饮了水吧,老婆婆恢复点了元气,便与我们聊了起来,不外乎家庭琐事,所闻所见,我们都认真地听着老人的诉说,有几次想问问老婆婆一些事,老人家也不曾听清,只是应着声。窗外积雪融化声滴滴答答,屋内老婆婆微弱的气息和着我们的话语声,一切那么静谧美好。老婆婆很顽强,她不畏惧严寒,不畏惧病痛,坚毅勇敢。犹如一颗历经风霜的古树,尽管风吹雨蚀,她仍坚立昂扬。
四季交替,寒来暑往,年三十过了,迎来了热闹的正月。走亲访友,穿街走巷,好不热闹。但热闹是属于这些年轻而又健康的我们,老婆婆她只能卧在床榻,古老的钟摆左右晃动,时间长河缓缓流过。时光啊时光,如果当初我能抓住你的尾巴,去见一见老婆婆最后一面该有多好,可是时光它就是如此,当下没有把握,就永远不再重来。
戊戌年正月初二,午时一点半,我那亲爱的,半生清苦,一生玲珑的老婆婆走了。别人说这是一种福气,老婆婆摆脱了病痛,去另一个地方享福去了。可能这是在世的人们对离去亲人的最美的幻想与祝愿吧!而我也抱有另一种期许,始终认为老婆婆她并没有离我们而去,她的生命在由我们这些后辈延续,我们身上也曾流淌着她的血液。
我那至亲至爱的老婆婆呀,我们很好!我们想——念——您!
(2月27日写,3月6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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