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伤
2025-01-27 09:36 口述故事
1
杀人了!
我杀人了!
可恶,为了一句气话,那小狗居然叫了十三个人来揍我!当我是什么?你说要单条便单条,这么多人,就摆明了要让我躺下受辱,我怎么能不用刀子?
明知道在饭店里,明知道后面就是厨房,你们还敢这么来?
好,我的刀就在手里。
我就等着你们。
八个人!
我居然一口气杀了八个人!
老天,我活不下去了。
这样的事,我没经历过。叫我怎么办?往哪儿逃?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是不是已经有警察守在那儿了?
我该去哪?
我不是北方人,可为什么我也和他们一样这么冲动?
石家庄的市中心,临街的饭店里,就这么说杀就杀了。我知道他们看着我的样子有多害怕,我知道的。我的身上都是血,只需要在小巷子里喘口气,我就会闻到身上的味道。
警笛!
老天!
警察在追我!
如果被逮住了,我可得被枪毙的!
这巷子里没人,可我不放心,因为来的时候街上的人都看见了。我该往哪儿跑?如果这时候碰到警察
公共厕所,我在最里间的包厢。
忍不住就呕吐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恶心,可能是太紧张,也可能是身上的血腥味。腿肚子打颤,肌肉不受控制的发僵,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我努力使自己镇定,这个时候只有镇定才能让我找出活下去的希望,只有正确的分析才能让我成功逃脱。
可是,没机会了。
啼嗒,啼嗒。什么声音?
啼嗒,皮鞋,有人!
有人进来了。
是来上厕所的吗?
开了一间门,碰上了。
啼嗒。我感觉,我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我忍不住捂住嘴,蹲了下来。
啪又一个门被打开然后碰上。
这应该,大概,是我的门了吧。
是警察。
还是好几个。
肯定带枪了。
我完了。
我就要被关进牢里,然后被剔光头,穿着农民的衣服,被拖出去挨子弹。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要离开这里泪,已经止不住的狂流。一瞬间,这里,安静了下来,什么也不存在。我闭上了眼睛。在等待中,奇怪的想起了吴山。要死,也该死在她的怀里。老牛脊,我是多么的想,再来坐一坐啊。
我突然感觉到了风。
一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微风拂面,我好奇的睁开了眼。
老牛脊,就在我的面前。
2
他静静的站在十二生肖的上面。这儿依稀被人淡忘,却是不少孩童的乐园。他就这么站着。
血味浓重。
良久。
他往一旁山坡的石阶下走去。
小屋的灯光微弱的透出。
他轻轻的扣门。
谁呀?
门半开。
他一脚将门踹开,将面前一个老太推倒,冲进去,门内就是厨房,简陋的设备,摆放刀具的木盒子靠着墙,他一把抽出短小的钢刀,回身冲着老太的胸狠狠扎了两下。回身迎面是一个惊恐的少女。太胖了,脸上青春痘厉害的很,长的很安全。一双小眼睛努力的张着,直到挨了两刀躺下。屋里没人了。他关上门,找来瓶黄酒,倒了一杯,走进厕所,拎着喷头拧开冷水开关,生了锈的圆帽子发出滋滋声,水来了。仰着头冲了好久,他避开水线,一口喝干杯中酒,继续冲。
外面有开门的声音。
他不关水,松手,喷头在下面的墙上撞了几撞,他已抢出面对来人。
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手中提着好几个袋子,软倒在一边,怔怔看着他,一言不发。
慢慢的走过去。
拿起小刀,在她的脖子上一划。
完美,血又溅了一身。
再冲了十多分钟,喝了半瓶黄酒,酒意高了。
出小屋,上山坡,走近城隍阁,时间过了十点,铁门已锁。仰望阁顶,身影一散。他安然坐在最顶上的檐角。两条腿凌空挂着。
望着星火辉煌的街市,亦暗亦幽的山湖,不知何时衣裤已干,抬头,天露微白。
去哪?
下一秒,他在北京北四环女子学院边上的一楼站定。
大概还没起来。
他走上四楼。
站在门前,下一秒,房内黑暗不见五指,只略有清香可闻。他习惯了黑暗,见着了轮廓影灰,她正在床上,侧躺着。
今天星期四,有她的课。她给学生上课向来极为认真。案上还摆着书笔,大书摊着,她只有累极才会不收拾书本。
他摸了摸口袋,这才发觉没了烟。
便利店,可的。
他看着门边一个穿着邋遢的青年。青年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嘿,是在想,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走进去,叫***,想了想,拿着烟又退了,要七星,摸口袋,又发觉钱不够。搭上那走没远的青年,问他要十元。他没说什么,直接愣愣的把十元整张儿拿出来。抽了,交给服务员。服务员傻乎乎的看着他。他见不接钱,将钱放了,拿了烟。
屋里有点亮起来,帘挡不住光,她的脸对着光,用白嫩可爱的膀儿撑在脸上。他点起烟。
她急忙挥开手,睁眼盯着他,口张了,却没话。
她起来做饭,他上网,一查,有了。
此男子与人斗殴,情急冲入后室厨房,拿刀砍死八人,后仓皇逃离案发地,警方最后追踪至一公用厕所中,失去线索,此男子似不翼而飞
名字也留了,图象也留了。
他笑。
汤面,一个白馒头。
面对着她吃了。
问了几句。
答了几句。
明确是得马上走人。
八点去学校。
七点半。
搂着她去床上躺了会儿。
还找他?
找。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他。
她去学校。
他跟着下了楼,在楼外,当着她的面,消散身影。
3
门是敞开的,屋里光线本应灰暗,可三四处灯光强亮,周边被烟与灰熏了的墙面上仍可见到重重的人影,像叶被风吹的急晃,初见这一切,顿显神秘,诡异。
屋子很小,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有三个女人。
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侧躺着,胖胖的脸上是惊愕与不信。
她对面正坐着一个老妇人,或者称呼她为老太更合适,她白色的衣襟上胸口一片儿黑红。
而在门边,则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妇女,脸上犹有泪痕,肚子上有几道口子鲜肉向外翻出,盘错的肠子挂了些出来,腿脚旁是屎尿,黑黄色一堆儿,干了,却很臭。
气味很不好闻,混杂且腥臭。
可走进来的人却一边拿着烧饼油条,一边津津有味的咀嚼,声音很有快感。
他先看了一眼老太,接着看胖胖的丫头,随后十分仔细的观察中年女子,他咽下最后一口油条,嘴上沾了一小片儿葱花,抿着不见了。
两根指头翘动。
边上的男警靠近说,里面有个厕所。
一根烟。
他皱着眉吐出烟,看了看烟脚,是老版利群。
摸出口袋里的钱扔给他,去买包哈德门。
4元的哈德门?
他点了下头,走进了厕所。
三个男警蹲在地上,戴着白手套,拿着镊子在找。
几乎挪不开位置,很小的地儿。
于是,他就靠在门边。
他没有戴手套,只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捏起一只杯子。
水声,冰凉的水从发间流下。
紧张带动的心跳声渐渐远去,窒息的胸膛似乎开了个洞。
就,好似把这杯酒从洞中倒进去,通过心脏,流遍全身。
这是激昂?
他将杯子交给其中的警,说,上面有凶手的指纹。
这警认真的放入袋中,说,目前唯一的疑点,看地上的水迹和脚印,这人离开屋子走向城隍阁,可到了围栏的地方就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迹,仿佛凭空消失了。
他思考了会儿,说,有没有上去?
警愣了愣。
城隍阁吗?
这是一个好天。
出小屋,上山坡,走近城隍阁。
他抬头看着,并不觉高。
莫名的叹息:要能直接到上面,一览夜空,与那西子,该多好。
这是杭州,沉静的西湖边,吴山上的城隍阁,顶。
日潇洒,檐面上亮晶晶的瓦青,清风打扫的干净,唯有一处地方,一个风干后的水印。
像是人坐在其上,屁股所留。
只一天功夫。
在凶案现场搜证来的杯子上,所发现的指纹,已找到了匹配。
电脑上显示着一个男子的身份资料。
白色的纸边,墨黑的头像。
血红的字。
一级通缉犯!
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哈德门从嘴里吐出,这男子看着电脑屏幕,笑了笑。
我去趟石家庄,小陈,帮我订下机票。
他摆了摆手,夹着烟走出了警局。
陈队,这人是谁?
教官。
教官?
我的老师。
他在哪个局?
他不干这个。
那
他不喜欢体系里面的各种约束,所以自己开了家侦探所,是私家侦探。
哦,我看他年纪也不大。
他三十多,单身,只对破案感兴趣。
我还不知道您的教官叫啥。
项观云。
项观云坐在飞机上,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他真的很迫不及待。
4
资料就在手边。
薄薄的三张纸,道尽了一个家庭,一个20多年存活的生命。
上海,外滩,首饰店,墙边。
风卷着枯叶正在飘零,本空荡荡的地,却一下子被挡了,一个穿着黑色便裤,上着一件白色衬衫的男子一手提着洋酒瓶,一手叉着腰,他摇晃了下头,用胳膊肘抹去粘在身上的枯叶,眯着醉眼打量四周。
资料纸的开头有三个字。
余,九,伤。
接着是一串字与数。
1982年2月于台州仙居出生。
小,中学并无特殊,高中二年时在教室中晕倒,昏迷三天,经检查无病因,后一直正常。
大学考入浙江工商学院,初到杭州,由母亲叶柔花陪送,在途中遇事故,其母亲当场死亡。
大学一年末,父亲失踪,辍学,与其养姐寻父半年,其姐独身定居北京。其经转长江南北,历时三年于三日前在石家庄新城饭店被人争执,后持刀砍死八人,不知所踪。
叮零风铃由门开后吹入的风轻挑,羞涩的冲着这人点了点头。
他走入,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交给一个女子。
内间狭小的角落里,一个穿着休闲衣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有两种样式的,新的要300,旧的100。
他说两种都要,给了中年男人钱。
多久可以拿到呢。
中年男人说,后天就行,得给你拍张照。
他摇了摇头说,不行,照片得改改。
中年男人愣了下,说,犯了什么事。
他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呆了会儿,然后说,杀了几个人。
靠门口的女子躲了出去,中年男人想了想说,给你做行,不过不能说出去。
他答应了,拍了两张照,由得对方修改,顾自走出了店。
带着花边的躺椅上,项观云卷着资料,闭着眼,若蒲扇似的将手卷往胸口上拍动。
过了片刻。
他拿起一边的手机。
喂,是教导处吗?
陈老师仍在教学,学生感觉自己的读书生涯很久,却不知老师的教书生涯更久,学生是十多年,老师是一辈子。
陈老师当然还记得那个学生。
余九伤。
他说了,这个学生非常可惜,如果不是家里的原因,他将来会有很美好的生活,因为他很努力。
项观云只对他的父亲为什么消失感兴趣。
这点陈老师也不清楚,他说,当时这孩子的母亲死后,父亲余水生从台州赶了过来,这人是个农民,不过很有知识,很聪明。孩子的母亲是被车撞死的,车主当场跑了,车留下却查不到车主。余水生自己去查了,后来有一天他来学校找余九伤。
为什么记得。因为这天下着暴雨,狂风暴雨。
陈老师说,当天他下了课,站在楼道边看外面的雨,就见到了他骑着车,连雨衣都没穿,直接冲了进来,车随手扔在路边,他拉着余九伤跑了出去,不知在哪儿说话,最后他是怎么走的,陈老师不知道,因为这个时候他下一节课已经开始了。
电话挂断,项观云揉着眉头。
躺椅在办公室的一角,办公桌后坐着一人,端正的坐姿,肩上的条杠,手边的烟灰缸,一顶警帽。
门外,门上,牌中写着局长室。
叮铃风铃发出与上回略有异处的响声,他轻轻的走入,不见原本该在的女子,柜台上站着中年男子。
他冲着他点了点头,先走入了里间。
两张身份证,新旧版,各项都有改动,拿在手上是看不出真假了。
他塞入外衣口袋,不作一声的走出了店,街外的风清冷,秋尽冬来。
这本不是拥挤的街,此时除了月,唯有他。
脚步轻轻,月光清清。
他就走在月光之上,外街倒是人多了起来,走动中肩被人拍了一下。
回过头,是个女人。
她脸上化了浓妆,看着十分漂亮。
余九伤!哈哈,你的名字我可一直记着呢,还想的起我是谁吗?
他抓了抓头。
金灵啊!坐你前面两排的!
他想起来了,笑着点头。
两人向东走着,竟是顺路,金灵暂住在亲戚家,于不远处的公司打工,正赶着回家。
说说聊聊,到了一处十字路口,过去是高架,左边就是她亲戚的家了。
她一边招手说,送我到楼下吧,一边拿出手机记下他的号码。
他抓了抓口袋不知该怎么办,新的卡尚未办理呢。
她就在他身边,长长的发晃荡,明媚的脸转过来恰对着他的肩,他低着头,看着她浓红的唇。
姐姐的嘴从来不抹这个。
要是,要是抹的话,该更美吧。
猛的一阵风。
极猛极烈极狂的从他身边擦过,卷走了金灵。
疯了一般的刹车声。
如鬼般的黑车在半刹住的状态下接着油门打起,碾压过金灵的身子,飞驰而去。
他就呆在那儿,直到不远处传来人的喊声,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他冲过马路,转入一边的住宅区,跑入楼道,身影消散。
黑车中的驾驶是个少年,他有一头红发,长长的分开,如影视明星般的光泽鲜亮,俊挺的脸苍白并在颤抖。
副驾驶是个少女,她正抱着一只猫拉扯它的耳朵,笑着说,别怕,让我给爸爸打个电话,他会解决的。
少年想了想,呼出口气,说,去你家?
少女皱着眉说,继续,他们都在酒吧等我呢!
车内忽然阴冷。
好似有一头饿极的狼,蹲在后座
5
刺耳的滑轮声,黑车转的很急,歪过了头,又再歪回来,开车的好似新手,他确实没怎么开车,学出都还给师傅了。
惨然的嘶喊声,求饶救命,扭曲的脸,飞扬的红发,这是前一刻还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少年。
黑车摇晃着,却未曾减速,直到狠狠的撞到一处护栏上。
少年靠在护栏上,腰上的皮带被解下,绕在了护栏上,紧紧的缠着他的一条腿。
车飞出护栏,直直的砸到地面,摔下,只将少女撞晕了过去,怀里的猫惊叫着从破碎的窗蹿出去。
人影就在车边,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默然,阴冷,他伸手将少女拽了出来,她手边的包散开,化妆品落了一地。
他用手拍打她的脸,直至她醒来。
酒吧在哪?
项观云接到电话立即赶到了上海。
高架上车流依旧,小小的清出了一个圈子,他就站在圈中。
一个警不停的做着手势,他默默的点头,最后向护栏外探望,下面的地上已看不到痕迹。
车最后爆炸,警方从方向盘上发现了几处指纹,比对后才知道是余九伤。
他坐上车,问前面的警,酒吧离这里多远。
夜寂静,酒吧烦嚣,一个长发的学生妹捏着高脚杯抿着红酒,对桌边大口喝啤酒的少年说:等会儿一定要哄好她,我妈的工作还要靠她爸爸呢!
少年哦一声,说知道了。
爱疯4捏在她的手里,震动起来,她涂了鲜红的指甲一晃,来电图片上是个少女,双眼斜上,似乎不知道朋友正对着她拍照。
她听了几句,急忙拉着少年跑出酒吧。
银车安静的停在路边,从挡风玻璃望出去可以看到酒吧的正门。
少女缩在副驾驶座上,泪从眼中划落,她颤抖着,抱着双腿,变了声的问他,要做什么。
这辆车的车主傻乎乎的站在外面。
他是个五十上下的男人,秃了头,手上捏着一根上百的黄鹤楼,左胳膊夹着漆黑的小包,本应派头十足的模样这时看来有点呆呆,他刚坐在车里一转眼不知怎么的就站在车外了,而一男一女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车上。
这辆宝马他还是刚买的,趁着老婆带着女儿去普陀玩,他想出来试试车震,现在的小女孩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他也没心理负担,正构思着,就来了这么一出。
他好似什么也不知道,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安静的看着挡风玻璃。
她哭的止不住,抖的愈加厉害。
为什么我赔,我赔钱。
警站在他的身边,指着酒吧对面的路边,又指了指酒吧正门旁的一处空位。
车是这么来的,目击者就是她的朋友,一男一女,他们早就在酒吧里等着,结果她打电话叫他们出来,一出门就见到她突然出现在这个位置,然后车飞驰了过来。
这里的地上画了人型,共有三个。
一个横躺着,双腿平伸。
一个只有半身,侧躺着,手伸出。
一个缩成团,头上还画了个X。
项观云蹲在边上,说,他把车停在这个位置?
是的。
压着她的头发?
他就是打算折磨她。
腿和手都压断了?
拖了十分钟就死了。
十分钟?
她的两个朋友用衣服堵着伤口。
警挑了下眉毛,抓了抓下巴,实在忍不住叹道:这人太残忍了,部里都下了通缉令,听说惊动了那边,已经在调派人了。
他摇了摇头,说,既然自己对别人残忍,就不要怪别人对自己残忍。
水大开着。
水声已听不着。
他摸着腰,用手盖着脸,水从指间到脸上。
吐出一口水,他莫名的笑了笑,像是自嘲。
围着浴巾,他走到桌前,带上网的宾馆一晚150,加上楼下的按摩店服务也不过300左右,很多人喜欢偷闲,一边偷闲一边回家在饭桌上说,现在的菜吃不起,猪骨头都要20多元。
他打开电脑,打开QQ,在登录页停住了。
项观云正在抽烟。
电脑上的图片自动播放中,他按住了。
余九伤点开注册。
项观云登上QQ。
他终于搞出了新帐号,加入了姐姐。
他慢慢的敲击着键盘,悠然中带出了一丝神秘的韵味。
他咦了一声,好奇的点开消息。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好友邀请。
你好啊,余九伤。
你是谁??
我,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侦探。
你怎么知道我的QQ号。
呵呵,随便猜的。
你想怎么样?
呵呵,我想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并且投案自首。
五分钟后。
想,知道,你父亲,在哪儿吗?
鼠标正在关闭计算机上。
这个时候,就算割掉,砸扁,焚毁,他也不可能按下去。
我很想问你啊。
你有没有恨过你的家人,母亲,父亲,如果他们不出意外,你可能已经大学毕业,正在工作,享受着美妙的都市生活,与爱情。
毫无疑问,你是个傲慢的,善良的,软弱的,内心幼小的人,你不承认糟糕的生活,不想去面对,要尽孝道,宁愿放弃自己的生活与自由。
你会来自首的。
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要找到你父亲。
而我,知道你父亲的下落。
他在哪?
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啊??
啊?
这个世界,有碗就有筷子,有标签就有商品,有老婆就是老公,有车就有车主。
怎么可能留下了车,却找不到车主?
我在公安体系中人脉广泛,要知道点小道消息并不困难。
更何况
不是只有你是特殊的
6
(1) 他左手捏着嘴,捏了捏,换成右手,从嘴角抹过,像是五指转动了一圈,不是要擦去嘴上的什么污渍,坐在那儿,双腿不停的抖动着,踮脚,脚踝转动着,如果坐不住,为什么不站起来。
他缩着肩,拿起桌上的杯,呆了会儿,双眼没有焦距的斜视,略斜。
人影,消散。
小楼,雨,孤桌,人。
灯大亮,旧木干净,却暗,在灯下犹暗,那人坐在桌旁,椅子斜摆,长腿郎翘,手中卷了份纸稿,老花镜戴的低,双眉低沉,眼缝中就留了一丝光,淡淡。
门无声而开,走进来个黑西装壮实男子,附耳说了一句话。
那人静默如夜,不作一丝动,男子悄然退去。
楼下几张桌,如蝴蝶游戏的小二提着长嘴壶,来往。
三个大学生拿着笔纸,放入包中,一人看着表急急的催,要关门了,再不回去没地方睡咯。
他站在堂中,靠近楼梯。
黑西装男子走下楼,盯着他看了会儿,说,你走吧,不要再出现了。
他微笑着点头,像是确定了什么,转身走出茶楼。
有钱人的夜晚。
一个包间上万,酒,女人,扑克,可以花去几十甚至上百。
(2)
我曾有过许多工作,找寻爸爸的日子没有钱肯定不行,路费,住,吃,都要靠自己去赚,一个月只有7、8百,住5平方米的地,或者只是一张床,晚上没有热水,工作完只能就着干的方便面下肚,难熬的时候就添一包榨菜。
我5岁的时候就扶过老人家下山,7岁的时候捡到一只钱包交给了警察叔叔,难道那个警察自己把钱花了?
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些?
雨水落下,很冷,我讨厌它钻入我的领子,划过我的胸膛,鞋子都湿了
如果不是那辆车。
如果他开的小心些。
该死的,他们到底花了多少钱?怎么桌上都是钱?
我抓起钱看了看,其实我是想抓进口袋的,可是边上有人,这么做很丢脸。
他们这样一个晚上花多少钱?
十,十。
十万?
嗯,主要是,酒贵。
你不贵?你多少?
八,八千。
你什么学历?
嗯?我?我初中没读。
那你凭什么拿八千,就凭你陪他睡觉?
那他凭什么给我八千?就因为他爸是有钱人!!!
或许,或许,我是说或许。
她顶撞了我。
(3)
他抓起桌上的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将钱扔在她的身上,冷冷的说。
八千,陪我睡觉。
她含着泪,撅着嘴,我敢说不吗?
这个包间一共有七个人。
三个男的,四个女的,三个陪酒,一个音控。
三个男的都躺在了地上,两个靠近门边,一个头没了,一个背上靠右边的位置有道口子,血还在流。
一个斜挂在沙发上,血从脖子上落下,地上早已染红,血腥味却不重。
四个女人的香味实在缤纷。
三个女人也躺在地上。
两个脱光了上衣,一个的胸枕在桌上,破碎的酒,湿在其上。
音控的女子年纪很小,像是还在读书,稚嫩的脸上是痛苦与凄厉的模样,她的胳膊断了一条,胸膛上有一个口子。
染满了血,略有弯曲的长剑,靠在液晶屏幕的一角。
他坐在沙发上,一个死去的女子就在他的大腿边,他未曾望过一眼,只是拿着一根烟抽。
她伏倒,褪去裙,扯掉袜,踩着一只脚的高跟,来不及脱就被推倒了,趴在透明玻璃桌上,挺起了臀。
他推动胯,叼着烟,双眼迷离的望着黑了的液晶屏幕。
许久。
他站起身,轻轻的道:谢谢,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她愣愣的看着他。
(4)
灵堂中还充满着他的咆哮。
久久不散。
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他,我要他给我儿子偿命!
他愤怒,再也无法冷静,整个人沉浸在焦虑,悲伤,痛苦,悔恨之中。
他在想,应该在那天就弄死那个小子。
不过没关系,他的父亲还在,应该,没死吧。
他拿起手机。
确定了,没死,他要他们带他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不怕那小子不肯现身!
从南京到杭州,一路带着隐约难辨的呻吟、咳嗽声,车飞快,张扬。
他们拖着他带入屋中,愤怒隐于平静的面容下,他冷笑着对他说,你养了个好儿子,我会让你后悔的。
余九伤看着车停下,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拖入了屋里。
望远镜已碎。
菜场。
切肉的胖子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子,惊叫了一声。
借刀一用。
比手掌还宽的刀,专门用来剁骨头的刀。
案上还放了一把剔筋的刀,窄小细长。
两个放刀的刀套,他拿在手一瞬消散,再出现已是一个卖场。
西湖银泰。
皮带。
他的牛仔裤腰身刚好,省钱就未曾去买皮带,这次挑了一根古奇暗红条纹款式,将皮带系上,腰身两边夹上刀套。
刀入鞘。
边上的超市门外,他回头看了一眼城隍阁,走入买了一包七星,烟飘散,淡淡苦哀。
柜台的收银员是个中年妇女,直瞪瞪的看着他的腰边,那两把刀套。
他叹了口气,再入卖场。
白色不能穿,上回白色的衬衫染了血很恶心。
黑色,等死了以后再穿黑色的吧。
那是一件红色,略暗的风衣,窄腰,长摆,宽领微立,肩做的很漂亮,很有立体感,靠近后竟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他伸手摸了摸,感觉就像是在摸一阵风,只有胸膛的位置仿佛狼毫。
两个专柜服务拘谨的站在他的身后,其中一个踌躇了半天问他,先生,您要挑一款什么样式的?
他拿起衣服直接穿在了身上,对着立镜一照,笑了笑,意念挥洒间,已是山野。
望远镜放在一边,他默默的等待。
直至夜深,直至黎明。
车远远而来
7
两个黑衣壮汉拖着这个中年男人的双臂,正要将他扔出去,摔到前面那静坐在沙发上的男子面前。
其中一个忽然歪倒在地上,脖子上只连了层皮,空中突然暴出一片血雨。
那静默的男子一手夹着烟,一手扶在茶杯上,双眼紧眯着,眼中透着歇斯底里的凶狠与悲绝。
这片雨就在他来不及惊愕间洒遍全身,从头到脚。
另一个黑衣壮汉明显被吓的不轻,松开了无力挣扎的男人,向一边躲,却不知身后猛然出现一个风衣男子,只是淡淡的身影一晃而逝,消散不见,而他的脖子也断开了一条血线,全身软软的趴下,四肢抽了数下,无声无息的死去。
全身浸湿在血雨中的男人站起了身子,嘶哑的喉咙冷厉的说道:好,你居然是个觉醒者,我早就该想到的,该死的变异人,别以为你有了异能力就可以为所欲为,自然会有人来找你的!你得意不了多久!我和我儿子会在地狱等你,哈哈哈哈!!!
这人显出了真身。
双手的刀还在滴血。
左手的刀窄长,右手的刀宽大,却都只有匕***短,拿在手上莫名的阴冷。
长长的风衣一动不动,血红而不带丝毫狰狞。
他没有理睬对方,蹲下身扶起了那个躺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的人。
是父亲,真的是父亲!
父亲双眼紧闭,嘴哆嗦着,他靠上去,听到了。
是我的孩子吗?
是的,父亲!
我自私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不,父亲,我从来没有怪过您,撞死母亲的人,我已经送他下了地狱,父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忍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刀光一闪,他背起父,在身后摔落在地的响声中,凭空消散。
浙医。
若站在其下仰望,自己的渺小则彰显无疑。
他冲进人潮,挨着进了急救室,将父放在椅上,周边几个病的不重的男女坐在那儿,其中一个少女穿着睡衣,齐耳短发,戴着顶住眉毛的墨黑色近视眼镜,疲倦的耷拉着小脑袋,两条细细的小腿儿在相互拍打着。
余水生的一只眼已经化脓,只怕是普通的手术也只有一半的几率可以回复过来,另一只眼睛也肿着,从那一丝儿缝中,他看着自己的孩儿。
如此的欣慰。
他的手已折了,腿也折了,腰椎损了好几处,至少现在他是无法站立起来了。
可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的肺部伤了,里面积了血,破损处,令到他每吸一口气都会疼不欲生。
余九伤老老实实的在办理手续,已经有两个医生跑了过去,扶着他的父亲躺到一张推来的床上。
点滴,氧气,血压,心跳,体温。
余水生的病情基本得到了掌握,医生立即严肃的问他,是谁虐待了你?
余九伤沉默。
是被别人打了。
这样的伤情,我们院方需要报警。
他很痛苦,躺在病床上,从那一丝缝中,盯着孩子。
他额头流下冷汗,急的抓住医生,吼着,快点救他!
手术室。
警察。
他答应过项观云,只要告诉他当年撞死母亲的人和绑走父亲的人是谁,在哪儿,他报了仇,救了父亲,就会自首,绝不反抗。
来的是几个便衣和一队特警。
医院的人惊慌与诧异,很多人都盯着他,他被围在其中,淡然笑着。
就一双手铐,若不是一句诺言。
医院后面追来一名医生。
他紧赶着脚步,差点摔倒,一把抓住一名特警,要挤到队伍中。
等等啊,他父亲的血型血库中缺少,我们要给他输血,要给他儿子检验血型
他停住脚步,冷不防身后的人推来,他一怒,消散开去,腰身的两把刀被一名便衣放在证物袋中,他在对方完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夺了过来,再消散。
周围的人只见到恍如鬼魅的红影,带着一片片的血花,在弹雨中闪烁。
一队特警与便衣都倒在血泊中。
他揪住那医生的衣领,说,哪里验血?
这医生的腿都软了。
这一层场面热闹,众人急哄哄的赶着出去,大门一下子堵住了,玻璃也碎,人也头破,血洒不到地上,尽染在别人的身上。
孤零零的大厅,只有窗后面的女人,瞪大了眼睛,逃也无处可逃,
图有一叠叠的钱,与那账户。
他,与他。
医生哆嗦着,再看了一眼周围的尸体和血,确定了,茫然的看着他。
这人脸上有焦灼,有狠厉,他连忙指了指。
验血的流程快的让人惊讶,他被安排到了病房,父亲躺在床上,边上的床与其中间有设备,他刚躺上去,准备输血。
靠外的窗被打开,他吃了一惊。
这是十一楼。
谁能在凌空高绝的十一楼,打开窗?
一头长黑的发顺了进来,这是一张绝美的脸,大大的眼睛,抹了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艳而曲线柔软的唇,肌肤冰晶如傲雪,脸庞棱角分明,英挺,帅气,冷酷,这是一张极有魅力的脸。
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她迈步,走入窗内。
阳光透入,在他与她之间划下道线。
她眯起了双眼,姣好的眉不由微微一皱,美的让本无心情的他也几乎窒息,等得缓过口气,听她说道:余九伤,你违反了特殊能力管理条例,我是星辉三组组长崔玉瑗
他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事等我给我父亲输了血再说。
她看了看躺在一边的余水生,说道:抱歉,你必须现在跟我走,请将双手放在头上,面朝地
他猛的一闪,已出现在她的身后,只见刀刺在她的身上,却不如所料,他惊讶的看着刀尖刺入了一堆水花中,她竟变趁过来一座水做的人像,随着手腕没入她的水身之中,柔软的水瞬间变成了冰雕,将他的手连刀一块儿冻住了。
她整个人变的如冰一般,却似有生命,转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一个头锤向他砸去。
可砸了一个空。
在病房的另一个角落,他沉静的站在那儿,揉着手腕,上面已呈青紫色。
可由不得他悠闲,墙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竟似穿墙而来,砰,枪声响起。
他中了枪,冷不防身后的冷枪,他整个人摔出去,在空中消散,身影再出现,已是另一个角落。
枪打在肩上,他的右手使不上力,只见墙后来的那人是个中年男子,长的如野狼般阴沉,双眼凶狠的盯着他,手上拿着一只沃尔特P22,极是精巧,他看了一眼那枪,心中一叹。
让我给我父亲输完血,想怎么样都可以。
砰。
他闪到他身边,猛的一刀刺去,病房的门被撞开,一个年轻男子甩手飞出两把飞刀,飞刀在空中一闪就消逝,再出现竟已到了他身边,他的胸腹连中两刀,冲力使的他退到床边,刚用手撑住,只觉的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美艳的崔玉媛打出一道水箭,落点在他左腿,一瞬间接触中,变的寒冷无比,他感到左腿麻痹,已是无法动弹。
束手就擒还能留下一条命!
那中年男子阴沉的道:这是个杀人狂魔,留他做什么?
枪声,他消散,刀刺去,那门外走进来的年轻人笑道:还挣扎!
两把飞刀一闪,刺入到他左肋下,他吐出口血,斜靠在地。
只有左右的窄刀撑着地,刀尖已碎。
他回头向病床看去,父身边的检查仪器上一排单调的直线。
是什么在喊叫?
这嘀嘀声是为何,是哪般?
老天注定了,是要我们全家,消殆于今?
他紧握着刀,头上的枪口越来越近。
是什么在吟唱。
唱的如此凄凉。
十里亭,万松坡!
君生亡,君思量。
他再使用了能力,瞬间到了病床边,父亲的身上有一个血洞,刺的他心里直疼。是前面那枪,那打向自己的一枪,被自己闪过,却打中了父亲。
他冷冷的说,就让我输血,只需要一点时间,你们都等不及?
枪声又响。
那中年男子连开三枪,可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崔玉媛道:十里亭,万松坡?
年轻人道:离这里有三十分钟的路。
中年男子看着崔玉媛道:刚才你不该手下留情,现在得请总部再派追踪高手来了。
这儿是林道幽深的地方,没有什么人,孤单的亭子里,一杯热茶冒着气儿。
没人。
余九伤出现在亭中,他看向左右,在林道尽头,徐徐走来一个短裙女子。
她身后跟着两个白衣大褂。
医药箱,担架。
哈喽!你挺强的么,还能坚持到这里。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在昏迷前说,救我。
8
(1)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樽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2)
言者,坐在一处阳台,看外面那一园的桃花。
寒风冷,却是怎会有如此灿烂的桃花,怕是雪将纷飞,也不会凋零。
这老者捧着茶,满意的看着,挥一挥手,那漫天的寒风忽然就变的暖了。
小陶,你的火焰诀还要好好的练啊。
师傅,那个人醒了吗?小陶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乱糟糟的头发,手上蕴着一盆软软的火焰,煞是好看。
老者抿了口茶,吹吹气儿,笑道:中了四刀,一枪,还被玄冰诀伤了内里,能活着就不错了。
小陶说:这人也可怜,双亲都死了,要是星辉的人逼的不要那么紧,他说不准可以救回自己的父亲。
老者笑了笑,道:如果没有仇恨,他又如何会坚强的活下来,又怎么能得到我们大清的器重?
小陶嘿嘿的傻笑。
那床上的人平静的呼吸,好似在沉睡。
(3)
这家伙真是难对付!
马军野,你废话最多。
王戴,你的枪打的准了我就没这么多废话了!
好了,我们回吧,这里交给追踪组。崔玉媛好似根本没把这一切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说,她的目光从亭中掠过,那儿的血迹已干,那个人应该已经与大清的人接触上了。是的,这次失了先手,一个拥有移形换影,还充满了仇恨心理的人去了大清,以后国内怕是都不得安宁了。
马军野腰上挂满了短刀,他顺手吊耍着一把,刀光闪闪,他笑着,说,这家伙的能力是移形换影吗?据说N多年没有出现过一个。
王戴也疑惑的看向崔玉媛,顾念了半天,说道:如果他运用的再好一点,我们要伤他就难了。
崔玉媛呼出口气,淡淡的说:若不是怜惜他的能力,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可惜
王戴冷笑了一声,说,前面的歌声是大清的传音者,听起来应该是王妙铃,她所在的组是青莲,属于最高级别。
马军野叹道:看来他们对这个家伙也很看重!
崔玉媛无奈的叹道:官僚!要是情报准确,也不至于让他就这么逃走。
(4)
余九伤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事物。
那是一双脚,女人的脚。
赤裸裸的并着,交叠在臀部下,他的脸慢慢转过来,目光从这双绝美的玉足,上移到这个女子的小腹,哦,是平平如野,可为什么让他的目光深深的陷了进去。
这女子的身子动了一动,双臂收缩,扎在他胸膛上的三枚银针被拔去,随之一阵灼热的感觉从全身各处冒了出来,他疼的冷汗直流,耳中听女子的声音在说:你醒过来了?放心吧,有我在,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
掠过高峰,他看见了她的脸。
这不是天使,也不是妖魅。
他微微有些失望,可随之则笑自己,怎么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了。
忽然,很想念姐姐。
他闭上眼睛。
对呢,我没有崔玉媛好看是吗?
他好奇的看向她。
她笑了笑。
崔玉媛是星辉的第一美女,我自然是无法和她比的。
他冷冷的笑了,她很快就不是了。
她问,为什么啊。
等我伤好之后,会亲手杀死她。
她手上擦拭着银针,一听就抖了下,扎到了自己。
你这人,好重的杀气,还伤着,就想杀人,还要杀那么一个大美女,咦,你舍得下手?
他闭上了双眼。
她反而感了兴趣,连连,逗他言语。
直到快要走时,她不满的问,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他呼出口气,笑了笑,凄然。
我父亲刚走,在天堂,在地狱,尸骨不见我大仇未报,生不尽欢。
她看了他许久,点头道: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意思的,我叫董真真。
针针?
他看着她手上明晃晃的针,笑着:我叫余九伤。
我知道!有意思的名字,有意思的人!
他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门外。
笑容渐渐阴冷。
37天一晃眼就过去了,这天痊愈,他对着满园的桃花赞叹。
老伯,你的能力是控制火焰?
没错,我们管这种能力叫火焰诀。
师傅,嘿,余九伤,今天吃烤鱼吗?
不吃了,你这样的控火能力,是天生的?
也可以传授,不过要传授的话,需要很多条件,很复杂,很困难。
那算了,对了,老伯,你说我需要练习,现在我好了,该怎么练?
我会给你安排的,余九伤,有个问题,我首先要确定一下。
你愿意加入我们大清吗?
大清,是一个组织。
我们提倡自由,宗旨是打抱不平,除尽一切罪恶。
是个很简单的组织,由特殊能力者组成的一个组织。
大爱无情,我们组织在外人眼里,是无情的,是杀伐果决,冷酷狠厉的,可是我们却是为了人世真理,天下正义而在努力,不管别人的嘲笑与反对。
好吧,我参加,可以带我去练习了吗?
看着余九伤走远,老伯开心的笑了。
师傅,他加入了。
小陶,他的眼里只有仇恨,仇恨就如一把火,越烧,越旺,他会越强,这是一把好刀,我们组里有这把刀,是何等的幸运。
小陶抓了抓脑袋,问,我们组不是第一组吗,大清青莲,就连星辉第一组也无法和我们相比。
老伯哈哈的笑了,挥一挥手,那满园的寒风骤暖,桃花更艳。
9
(1)
孩子充满了童真的双眼凝视着父亲。
王戴疼爱的擦着儿子嘴边的油脂。
抹茶蛋糕浓浓的茶香味有些腻,这时远处传来旋转木马的乐声,叮叮咚咚,好似一阵金光从阴沉的雨天伴着毛毛细雨洋洋洒洒而落,就连成年人的心情也顿时开朗起来,这处游乐场仿佛笼罩在特殊的磁场中,所有的负离子都被排除在外。
王戴笑着,孩子笑着,正从远处走来,拿着汽水的妻子笑着。
旋转木马万年不改的乐声渐到终章。
好似庆典晚会的现场,在乐声中喷发的烟火,孩子眼中见到一片红红的雨迎面飞来,感觉到脸上热热的。随后浓香的抹茶香味便被一股血腥味给替代,笑着的父亲伸出大大的手,按在他的小脸上,将他慢慢推开。
他从腰上拔出手枪,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
可血依然从他指缝中流泻而出。
乐声停了。
似乎空间被一个玻璃罩子突然罩下,真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孩子脸上红色的血液如同泼到了画板上的颜彩,缓缓缓缓的流下。
嘴角还有一点没有擦干净的绿色,悄无声息的被红色淹没。
他狼狈至极的举着枪找寻敌踪。
直到他愤怒而绝望的垂下枪头,望着自己的孩子被妻子抱在怀里,他们的眼神惊诧、恐惧,血水正从嘴里一点点的冒出来,他跪到在地上,见到妻子扔下孩子向他跑来,无奈的苦笑浮现在脸上,泪水滑落,他靠在妻子的胸上,眼神定格于这张美丽的容颜。
在过山车的铁轨上,他一身红衣,腰挎双刀,长风萧萧,平静的脸上,一双哀愁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下方的那对夫妇。
(2)
抹茶蛋糕的浓香和甜蜜的滑舌茶味,令他浑身放松的坐在公园的一角。
木落,已近光枯的枝头似乎有一团水色的风在盘旋。
他便这般仰着头,呆呆的看着枝梢。
孩子手里的抹茶蛋糕不再是前面那块染了血的,而是一块崭新未动的,此刻在小手里捏着,孩子好似没有一点胃口,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
一声叹息。
他低下头,咬了咬,一边吃着,一边对孩子说。
对不起。
孩子依然安静的,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直到他了无生趣的双眼流下泪水,而后那红色的身影渐渐消散。
(3)
时下最时尚的铁拳街机座上,一身便装马军野叼着玉溪,嘿嘿笑着吐出烟气,轻蔑的敲下按键,画面上倒在铁丝网旁无力挣扎的风间飞鸟被洛连续踢踹。
听到对面的人用拳头砸在机面上,然后椅子的声音,烟盒拿起的声音,接着一个大块头男子不满的盯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他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着,屏幕上突兀的出现了一片鲜艳的红汁。
他惊愕的看着红幕,摸了一把脖子,只见满手的血。
踢开椅子,他慌乱的拔出飞刀,四处张望,周围玩耍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好奇的,逃跑的,惊叫的他想骂一句,可出不了声,耳中甚至听不到任何一点周边的吵嚷声。
整个世界只有淡淡的,清清的,水声。
很快他整片胸膛染满了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手中的刀跌掉。
他扶着机子,眼中的莫名和嘴角疯狂的张咧,皆在瞬间归于平静,啪嗒他的脑袋砸在地面上,发丝儿遮住了眼。
周围安静下来。
脚步声,由远逐近。
红色的风衣下摆沾到了血,他蹲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直等到厅外几名干警冲进来,手中的枪头对准他,才回神过来,抬头扫视周围,在转动的半途,他整个身子骤然消失。
(4)
办公室的门紧紧闭着,尽管里面的空气已足够让人窒息。
窗前,崔玉媛抱臂而立,电话声。
从你们描述的情况看来,他应该是经过了特别的训练,只是就算掌握了移形换影的能力,也不足以说明发生的一切,马军野年纪青,缺少经验是对,可王戴是老组员了是的,我觉的我无法面对你们快点来吧。
三组的办事处人几乎都出去了,此时显的格外的安静。
她皱起了秀眉,推门而出,路过电梯不入,走上楼梯,一直上到顶层。
天空已暗。
楼下行人匆匆,车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烦嚣的杂音像是一股热气直升。
她走到扶栏边,在这十三楼的楼顶,细细的看着脚下这座城市,于微。
叮只见空气已凝结,她咽喉前一层寒冰冻结,寒冰外便是一柄窄长的短匕。
他凭空立在扶栏外,身影一散。
她后退一步,双手挥动,寒气四散。
无数的冰晶散步在她绝丽的身子周围,上上下下,密不透分,渐渐形成了球型冰罩,里面足有两米的空间。
她从容的观察,希望能从视野中找到对方的身影。
可实际上,她一无所得。
又一是声,简单的叮,之后,她终于看到了他,他站在冰罩外,血红的双眼紧紧的看着冰罩中的她。
他左手拿着窄长的短匕,空着的右手握了握,似在活动手指,她知道他其实在缓解心中的急躁。
他很想自己死?
这个答案她不去找,因为她完全不了解他。
据说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无法理解,因为人生的离奇和转折让他变的异端夸张,与众不同。
从吴山上的那户人家,到上海的车主和最后的仇人,他杀人的心情和方式截然不同。给她的感觉,好似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通过那一刀刀讲述,讲述他对这个世界对这些人的看法。
可能还有一些,他对自己人生的看法,当然其中的意味她是无法去解析的,她也没有时间去猜测了,因为这时,他已从腰上拔出了另一把宽厚的刀,这柄明显是剁骨头的短刀一提上手,她就感到了一股心悸。
被这把刀砍在身上的模样让她素来冷静的心产生了悸动。
摩擦声,刀在冰罩上划出了许多冰屑,可这样并不能破坏这层保护。
他忽然举刀不动,有那么一刻,她的呼吸完全停住了
咔冰罩从上往下出现了一刀裂缝,裂缝一现,无数的细纹飞速延伸,只那么一瞬间,冰罩恰如被风吹去的烟尘,往她身后飘去,零零点点煞是美丽。
她的瞳孔猛的放大,口中认真的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窄长的刀从她的胸口中间刺入,几乎透体而出,苍白的手紧握着刀柄,已按在两乳之中,宛如贪色的人黑夜中的瞎摸。可她完全不在意,甚至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已经残破,刀子进去便不再动了。
他盯着她的双眼,她能从他的眼中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正随着胸膛中传来的痛楚和精神上疲倦而慢慢的消熄。
这就是你新掌握的,难怪,王戴也毫无抵抗的被你杀害了说话的可人儿冷艳而美绝,身上没有一丝血,干干净净,除了刀柄和按在之上的手,好似她和往常一样,完整安详。移形换影本就百年难见,更何况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她心里未尝没有对这个尘世的眷恋,可这却比不上那深深的担忧,对星辉要面对这样一柄绝世凶器,对社会里埋藏着这样不稳定宛如核爆的破坏因素。
可很快她再也没有烦恼了。
他拔出了刀,血水终于燃红了她的衣衫。
直到这时,她才痛苦的呻吟出声,软软的垂倒下来。
他还是忍不住抱起她,不知在想什么,紧紧的皱着眉。
那一天在医院,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
这世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他叹了口气,抱着她身影消散。
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宛如立在海浪中。
将她轻轻的放入海里,海水也不忍将她吞噬,托着她轻轻的远去。
(5)
小陶素手站立在老伯的身前,有些不安的说道:他表现的太好了,连,连崔玉媛都杀了,我怕
老伯笑了笑,道:用刀用刀,要用好刀,就要有被刀伤了自己的觉悟,你去请他。
小陶转身离去。
你想知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我听她这么说,好奇问问。
你的刀本来刺不破她的冰罩,对吗?
对。
上次你刺入她的身体,她变成水人,你根本就伤不到她。
是。
可你这次却破了冰罩,还一刀就刺死了她。
老伯轻笑着,站起身子,拍了拍他,说道:这就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万事万物都有一个规则,你若站在规则之外,还会受限于冰坚难破,水无形不留吗?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如果没地方去,不如留在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欠你们的,自然要还,等还清了,我还有一个人情,必须去了结。
10
杭州,滨江,柏悦轩。
在柏悦轩的12楼,1206,房间内。
木质感的暗色墙面,大红的被套软软的覆盖在床上。左边干净的餐台,一墙之隔雪白瓷砖的卫生间充满了桂花味,过道上的灯没有打开,黑暗中只有床边的写字台上一本笔记本发出微弱的蓝光。这是间简单的酒店式公寓单间,实用面积只有40方,立地玻璃靠里是暗红的,拖地的窗帘,他便坐在窗帘边,似乎整个人都融进了帘子整体的暗红色中。
杂乱的长发正被一只苍白的手掌夹到耳后。
音乐转换的空白处是吐出烟的呼吸声。
轻轻的曲调慢慢的流出。
人皆寻梦,梦里不分西东。
片刻春风得意,未知景物朦胧。
人生如梦,梦里辗转吉凶。
寻乐不堪苦困,未识苦与乐同。
天造之材,皆有其用,振翅高飞,无须在梦中。
南柯长梦,梦去不知所踪。
醉翁他朝醒觉,是否跨凤乘龙。
何必寻梦,梦里甘苦皆空,劝君珍惜此际,自当欣慰无穷,何必寻梦。
乐声中,他拧灭烟,接起电话。
考虑好了没有?青莲会的会长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各位长老都属意于你,你要上位,谁敢不服?!兄弟们就等你一句话了!
小陶,老伯交给我事我等会儿就去做,之前做了许多,我想,我该还的都已还清了,这个会长我无法去做,因为我还有个约定没有应诺,等这事完了,我就要离开了。
电话中还有喊叫声,他却按了关机。
电脑上的QQ对话框中一排漆黑的楷体,字话如下。
一直都很忙,因为欠了别人,答应你的事,明天就能完成。
电脑另一边。
项观云安静的坐着,看到QQ上弹出的言语,忧郁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天道难违,与你来说,从开始就已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绝世的能力。对我来说,身为听天者,又何尝是一件快乐的事?
夜在流转,月寂静无声。
屋中曼妙的音乐徐徐进行,电脑前的人却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
项观云坐在椅子上,转动,面向房门,他就在门前出现,一身桀骜不驯的红衣,无风而动。
项观云交叉双手安然放于膝头,二郎腿优雅的摆着,微笑在脸上。
他拔出刀,窄长的刀青光闪烁。
项观云一动不动,只等他走到身前一刀捅在胸口。
他眼中有疑惑,看着他倒在椅边,再看向电脑屏幕。
QQ对话框中的字依然存在。
他只看了一眼,猛然盯回到他的身上,吃惊的蹲下来抓着他的肩问道:怎么是你?
项观云的笑容不变,淡然的闭上双眼。
自始自终,他们在现实里,未曾交谈过一句。
电脑自动进程,正在格式化。
他沉默着坐到床头,一直看着他。
黎明未明,这天有雨。
杭州一家小小的派出所。
年轻的女警正擦拭着桌子
他走进门,站在桌前。
嗯?
我是来自首的。
女警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一丝不苟的坐下身子,打开系统,拿出纸笔,问: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人。
什么?
我杀了人。
女警呆呆的看着他,他那秀气的脸庞阴暗而柔和。
询问室。
男警问:你杀了谁?时间,地点?
他想了片刻,摇着头道:太多了。
男警吃了一惊,问道:你是谁?
他道:余九伤。
男警呆呆的问道:你,你为什么来自首?
他蓦然一笑,说道:我答应了一个朋友,要来自首。
法院并未开庭,据内部消息说,余九伤在运送的途中,遭遇不明身份的人刺杀,已亡。
除了丢失一条皮带,没有别的离奇。
这条皮带安静的放在桌面。
小陶悲伤的看着它,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派人去杀他?他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就算他不答应,为什么!
老伯叹息,看着他道:余九伤要是被带到星辉,下场如何你该知道,对他这样的人,审判只是奢求。你认为,凭这几个人,能杀的了他吗?
小陶不作声响。
老伯续道:他将所有的能力都储藏在了这条皮带中,只要有人能引发其中的神秘力量,便能得到他的传承,这件东西绝不能让星辉得去!小陶,我们要将它保管下来,直到有一天,我们的人能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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