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很迟,老天爷一直憋到了腊月二十九才缓缓落下。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花,思绪万千,今天是我离世多年母亲的诞日!

母亲离世已有四十余年,我与母亲最后离别的情景和她那张难弃难舍的面容,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中。每年到了腊月的这几天,不知是母亲在天之灵的感应,还是我自己内心的愧疚,总是感到心神不定,惶惶不可终日。

母亲祖籍江南人家,她中等身材,说话和气,相貌清秀,那时,六十多岁的老人皮肤还是白白净净,只是有一双半大的小脚,走起路来总是慢慢悠悠。

那是在《三线建设要抓紧》的年代里,我在的部队正在汉江边的一个铁路建设工地里紧张的施工。一天下午,连部通信员一路小跑喊着我的名字《你妈来了》,又惊又喜的我一下子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在连部傍边的小屋里见到母亲,得知她总是饮食不安,昼夜思念儿子,几次找到部队的在西安的中转站,手里拿着我寄回去的一张信封的地址,央求即将启程的卡车司机带她来看望儿子的情形和在卡车上睡了两天,又转转两地,经过了四天四夜才找到我时,不由得我心如刀割,百感交集,满脸泪水。

母亲拉过我的手,不停地在我膀臂和后背来回不停地抚摸,嘴里不断地唠叨着,长大了,长大了。(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司务长是说一口无锡口音普通话的中年人,平时里与我们交谈都有些困难,但与母亲的交谈且是非常愉快,他两人不断地说着笑着。不少同学和战友们围着母亲,就像见到了自己家的亲人一样快乐。

晚饭时,司务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碗清炖狗肉、黄豆炖压缩菜、木耳炖肉罐头,一小盆大米饭。嘴里不停的对母亲抱歉着。母亲一边笑着说好着哪!好着哪!一边把肉菜不停地往我的碗里拣。

连里放我两天假,让我陪母亲说说话。母亲唠唠叨叨,不停反复说着家里的事情,说道动情处,总是要流上一会儿眼泪。我听得不耐烦了,就带她在营地附近走走,当她走到卫生所和服务小买部时,她老人家瞬间眼睛明亮起来了,连说了几句:好、好、好,这里有不少的女娃娃!

我不断地劝母亲早早返回家里去,她总是嘴说行、行、行。我看司务长与母亲挺说得来,请他去给母亲说说,司务长一口拒绝!说:我给老人家准备了一包木耳,她回去的时候送给她,至于她什么时候走呀,我是不能去说。

上司要坐船去团部,我极力说服母亲与他一起同往再搭车返回家里,母亲很不情愿地和我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码头,几个好友和我一起去送行,走到江边的沙地上我扶着母亲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沙地慢慢上了甲板登上了客船,母亲拉住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手很凉很凉,微微地发抖,我强忍泪水着说:妈,江风太大,再穿件衣服吧。客船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叫声。母亲没有说话,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下船去,我匆匆转身走下甲板,听到母亲在我身后大声喊道:慢点、慢点。转过身,我站在沙滩上向客船望去,只见母亲用手绢捂住嘴巴,我看到母亲在低声痛哭,哭的是那么痛心欲绝。我再也忍不下去了,霎时间,我两眼模糊,泪如泉涌。客船逆水向上,缓缓而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母亲一直站在船头上,身形越来越模糊,渐渐地看不清楚了,客船被江雾掩盖住,什么也看不到了。

半年以后,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后来有人对我说,哪是她老人家已经知道了,就是再经过千辛万苦,怎么也要来见到自己儿子一面。

天下有多少做儿女的,没有给自己的父、母亲进过孝。天上有多少事情等明白的时候已经晚矣!无法弥补了,这也应该是人生最大的一件憾事吧!

如果真有有来世,母亲,我只有再做你的儿子,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更新于: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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